一个月拆解世界五百强 渤海钢铁如何化解千亿欠债

图片来历：东方IC

一个月。这是一门第界500强企业，从危机发作到旗下子公司各自遣散，所需要的全部时间。

在本年3月之前，渤海钢铁团体（下称渤钢，除详细指明外，均特指拆分前的渤钢）维持着外貌的安静。这家地处中国华北地域的特大型钢铁连系企业，整体产能达2200万吨，却因品牌效应较弱，不少业内人士都鲜有听闻。

欠债近2000亿元的动静，让这家天津市国有企业一夜成名，更令处所当局、涉债金融机构、投资人及数万企业职工陷入空前告急。

4月底，为化抒难机，吞并重组不敷六年的渤钢一分为五，曾跻出身界500强的“渤钢”正式宣告成为汗青。

钢铁行业低迷人尽皆知，但渤钢债务黑洞之巨仍令人震慑。2014年，海鑫钢铁欠债250亿元，足已压倒这家曾经的海内第二大、山西省最大民营钢企。随后，中钢团体爆出千亿欠债，并成为海内继天威团体之后的第二家债务违约央企。渤钢的欠债局限则一举创下新记载。涉金融债务共计1920亿元，债权方包罗105家金融机构。

企业汗青是表明当前债务由来的重要视角。渤钢是上一轮国企行政呼吁式重组的典范。2010年，天津市委、市当局主导天津钢管团体（下称天管）、天津钢铁团体（下称天钢）、天津天铁冶金团体（下称天铁）和天津冶金团体（下称天冶）四家国有钢铁企业连系组建为渤钢，这家集烧结、炼铁、炼钢、连铸、轧钢、金属成品出产为一体的国有独资“巨无霸”，是故乡产基地天津的财富支柱。

“渤钢在短短六年内坍毁，至少与两件事有关，一是外貌听从‘拉郎配’重组，二是不适时宜的借贷扩张。”一位不肯具名的业内人士说。兴于斯，衰于斯。渤钢的处所国企属性，使其从出生到生长，甚至到当前危机的化解，均背负着内地财富振兴使命和GDP重担。

“四万亿”与借贷扩张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发作后，中国经济增速回落，大批农夫工返乡，经济面对“硬着陆”风险。为了应对危局，中国当局启动了四万亿投资。

有了“四万亿”政策保障，企业得到大额贷款变得异常轻松。天津市2009年尾贷款余额增速高达45%。2010年，天津市GDP增速高达17.4%，家产总产值增速高达31.4%。

渤钢即在此期间组建创立。作为当地龙头企业，渤钢创立之初，便得到由建树银行等八家银行提供的总计1000亿元授信额度。

“钢铁行业前期投入很大，天管的产能从50万吨成长至350万吨，翻了七倍，成为无缝钢管行业产销量第一，根基依靠贷款完成。”天管一位内部人士对界面新闻记者称。

借贷扩张是其时绝大部门钢铁企业的选择，天钢、天铁和天冶也不破例。在宽松的信贷支撑下，屡建新电炉和高炉，产能不绝增加。

天津钢铁团体一角。摄影：熊少翀

停止拆分前，渤钢整体产能2200万吨，除天管350万吨无缝钢管产能外，天钢、天铁和天冶的炼钢产能别离为750万吨、500万吨和600万吨。

去年，渤钢粗钢产量1627万吨，同比下滑11.9%，却首次成为海内第九。

然而，渤钢的扩张却不适时宜。中国钢铁家产协会秘书长刘振江称，从2012年开始，中国钢铁行业销售利润率始终小于1%，2012-2014年平均每年销售利润率为0.44%，去年则为-2.23%。

“钢铁主业利润更惨，不少企业靠少提折旧摆平。”刘振江称，会员企业钢铁主体折旧率从2004年平均9.31%下降到2015年的4.78%，若折旧率保持稳定，实际上从2008年开始就已进入销售利润率为零的时代。

天津钢铁团体张贴的化解过剩产能口号。摄影：熊少翀

天管地址的无缝钢管财富，面对着同样的问题。“行业利润率很是低，按当前市场价值，根基没有利润。”上述天管内部人士称。

中国无缝钢管行业产能过剩严重，与此同时，无缝钢管下游大客户的销售收入占较量大，销售易受大客户影响。天管的下游大客户包罗沙特阿美、壳牌、BP、埃克森美孚及“三桶油”等海表里大型油公司。

国际油价一连低迷，高端石油套管市场需求锐减，大型油公司的采购由已往优质优价变为低价中标，加上市场非理性无序竞争，以及海外“双反”加剧影响，利润空间受到严重挤压。

#p#分页标题#e#

天管所处的议价弱势从高企的应收账款中可见一斑。停止去年上半年，天管应收账款达52.15亿元，较2014年尾增长5.48%，主要是下旅客户中石油回款效率低所致。

大公国际资信评估有限公司（下称大公国际）对天管“2015年度第二期短期融资券”的信用评级陈诉显示，2014年尾天管应收账款前五名单元中，有四家是中石油旗下物资公司。个中，地处天津滨海的大港油田，即从中石油物资沧州公司和中石油物资天津公司采购石油套管。

大港油田内部人士汇报界面新闻记者，当前石油套管需求不济，天管和海内其他钢管公司一样，为了稳住市场而采纳“以储促销”的方法，即一次性与中石油物资公司签订大批套管订单，并将套管储存于中石油方，中石油旗下油田按照自身实际出产所需，从物资公司采购套管支付货款，物资公司再将货款转给钢管公司。在实际中，只要未产生实际采购，大批套管未被在钢管公司的财政报表中对应为应收账款。

上述信用评级陈诉显示，自2012年以来，天管营业收入逐年下滑，欠债局限逐年增长，且以活动欠债为主。停止去年上半年，天管欠债已达460亿元。资产欠债率高出80%，且不绝上升，活动资产远不能包围活动欠债。

值得留意的是，天管的有息债务占总欠债比重较高，且以短期有息欠债为主。停止本年6月末，到期债务为265.72亿元，占总有息债务的72.35%，短期偿债压力较大。与此同时，由于借贷总额增加，导致利钱支出增加，天管的财政用度不绝上升，进一步挤占了利润空间。

去年上半年，天管尚且盈利约1亿元。上述天管内部人士称，该公司全年根基盈亏均衡。不外，“迄今尚未呈现债权违约”。

2012年开始，全国信贷紧缩。依靠前期借贷太过扩张的钢铁企业，已无法再借助同样的方法渡过难关。

一位不肯具名的知恋人士对界面新闻记者称，在渤钢近2000亿元债务中，天钢占比最大，且已资不抵债。去年渤钢曾实验刊行境外债券，因自身财政风险过高而未果。

穷途之中，渤钢开始寻求信托支持。据财新网报道，天津信托、百姓信托、北方信托等多家书托公司，为天钢、天冶累计刊行了数10亿元的荟萃信托打算。天钢甚至从上万名职工手中召募了逾10亿元，由北方信托刊行一只通道类信托产物。

“公司说要把这笔集资的钱退返来，但此刻也没消息。”一名涉及上述信托产物的天钢员工对界面新闻记者说。

债务化解分歧

5月中旬，界面新闻记者实地走访天钢时发明，该公司棒材厂内静暗暗，所有呆板已停转。一位王姓职工称，该厂因资金问题已停产泰半年，只有少部门员工留守，期待复产动静。中厚板和炼铁炼钢车间则正常出产。

天津钢铁团体棒材厂已停产泰半年。摄影：熊少翀

“有些车间从三千降到两千，有些从四千将至一千多，在家休假的只有八百元。也有不少在岗员工在做兼职，好比做保洁、送快递、开出租。”尽量尚未传闻有分流安放的动静，这名王姓职工已在京津两地寻找新的事情。“天钢已有不少人告退，原因是人为大幅下降。”

效益相对较好的天管同样如此。天管约有职工一万人，正出力举办人力资源优化，打算低落外委用度20%。“本年春节后，员工人为低落20%，干部人为低落30%。”上述天管内部人士说。

天管本已拮据的资金，因渤钢债务危机发作而越发严峻。天津市当局此前发起债委会对渤钢债务举办展期，并低落10%的利率，但该方案不只被反对，并且有部门银行开始对渤钢抽贷和缩贷。

“本年头，天管原本从银行得到了上百亿元的信贷额度，渤钢债务这事一出，银行就变审慎了。”一位靠近天管的知恋人士对界面新闻记者称，年头钢坯很是自制，每吨只有一千五六百元，天管因资金紧缺未能采购。到了4月，钢坯价值暴涨一千多元，错过良机的天管只能暗自嗟叹。

今朝，渤钢债务化解方案仍处于各方博弈中。当局思量的是如何尽大概稳住企业，担保税收和职工就业；银行但愿尽大概债务受偿，低落不良资产比率，企业是否存续不在其考量范畴内；企业则等候债务展期并下调利率，最起码担保其正常信贷需求。

#p#分页标题#e#

据腾讯财经报道，正在接头中的债务化解方案包罗“三转两核销”，个中“三转”即短期转恒久、高息转低息、债转股，“两核销”则是操作“去产能”政策核销一部门债务，操作基金及银行政策核销一部门债务。

债转股是今朝备受存眷的债务化解方法之一。凡是由当局组建金融资产打点公司，收购银行不良资产，把银行与企业本来的债权、债务干系，转变为金融资产打点公司与企业间的控股（或持股）与被控股的干系。债权转为股权后，本来的还本付息就转变为按股分红。在企业经济状况好转今后，通过上市、转让或企业回购形式接纳这笔资金。

十余年前，海内已实施过一轮债转股，天管亦在其列。

1989年，天管动土兴建时，正值打算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之际，亦是国度于1979年出台的“拨改贷”政策实行的最后一年，即国度为提高财务资金利用效益，将国度预算内根基建树投资由拨款改为贷款。天管建设的初始资金便全部来自贷款，这为其1990年月末期陷入债务危机埋下伏笔。

1997-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发作，宏观经济整体下行，钢铁行业大面积吃亏。加上美元汇率变革（初始贷款中有美元），天管陷入偿贷逆境。

1999年11月，天管与中国信达资产打点公司、中国东方资产打点公司、中国华融资产打点公司、中国长城资产打点公司、国度开拓银行签署了“债转股”协议。

上述天管内部人士称，上一轮债转股实施颇为乐成，主要原因在于天管自身具有市场竞争力，跟着市场苏醒，公司走出泥潭在情理之中。2000年，天管即扭亏为盈4000万元，2001年盈利9000万元，随后上述涉及“债转股”的资产打点公司和银行慢慢退出。

今时差异往日。实体经济已陷入“四万亿”后遗症的严重时期，化解产能过剩成为钢铁、煤炭等多个支柱性财富的焦点命题。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GDP增速已处于7%下方，业内人士普遍认为，钢铁行业至少在将来三五年内难见好转。

“理性的银行会对债转股持审慎立场。当前大部门银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债转股这条路。”一位不肯具名的市场阐明人士对界面新闻记者称，即便实施债转股，行业情况和企业策划均无显著改进，银行手持这样的股权并无代价，只是延缓风险释放，并未从基础上办理不良资产问题。不只如此，由于股权的受偿顺次序于债权，银行所包袱的风险将大大增加。

冶金家产经济成长研究中心副主任郑玉春对界面新闻记者称，天津市当局将渤钢拆分，用意显然是将巨额债务“化整为零、各个击破”。与此同时，由于天津市当局无力全部托底，只能选择性援助，作为最被市场看好的天管，很大概被优先思量，而其他三家或将视环境举办破产重组。

这一阐明切合中央高层论调。在《人民日报》于5月初刊发的《开局首季问局面》称“强调要多吞并重组、少破产清算，但对那些确实无法救的企业，该封锁的就果断封锁，该破产的要依法破产，不要动辄搞‘债转股’，不要搞‘拉郎配’式重组，那样本钱太高，自欺欺人，迟早是个大肩负。”

该文章甚至严厉提出，“处理‘僵尸企业’，该‘断奶’的就‘断奶’，该断贷的就断贷，果断拔掉‘输液管’和‘呼吸机’。”

处所当局则还有想法。界面新闻记者获取的一份《化解钢铁过剩产能实现脱困成长环境专报》显示，4月15日，天津市国资委主任李福明，在化解钢铁过剩产能实现脱困成长指导协调小组办公室集会会议上强调，要“在政策、资金、人员安放等方面继承给以大力大举支持”。

一位知恋人士对腾讯财经称，天津滨海农商行已接到市国资委通知，不能对渤钢等五家企业抽贷。

实际上，处所当局对内地国企“兜底乏力”的风险正在袒露。从中钢团体到东北特钢，“刚兑神话”已被冲破。

在渤钢债务化解的浩瀚潜在方案中，留神引入新成本亦不甚现实。“险些没有大概引入计谋投资者。”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强对界面新闻记者称，钢铁行业产能严重过剩，此刻去产能进程中坚苦重重，而需求始终低迷，国度也不行能出台强刺激政策。

“无形之手”下的速合速分

渤钢的瞬间坍毁，与其“国企基因”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天管、天钢、天铁和天冶，均是带着非凡使命而生。

#p#分页标题#e#

天管俗称“大无缝”，是渤钢旗下四家企业中最年青的一家。其前身是天津无缝钢管总厂，1989年动土兴建，是国度“八五”重点建树项目“无缝钢督工程”的承建主体。

石油套管是天管的焦点产物，用于支撑油、气井井壁的钢管，用以担保钻井完井正常运行。石油套管被视作维持油井运行的“生命线”。一旦套管由于某种原因而损坏，大概导致整口井的减产，甚至报废。

天津钢管团体出产的石油套管。摄影：熊少翀

在油气开采进程中，石油套管的利用量很大。每一口井按照差异的钻井深度和地质环境，凡是要利用几层套管。与油管、钻杆差异，套管不能反复利用，属于一次性耗损质料。套管的耗损量占全部油井管的七成以上。

1990年月以前，海内的石油套管90%依靠入口，海外出产商对中国客户漫天要价，为了扭转这一被动排场，才有了天管的出生。如今该行业的国产化率到达90%以上。

“凭据其时国度对大无缝的定位，它承载着维护国度石油安详、节制石油命根子财富经济性的使命。”前述天管内部人士对界面新闻记者称，渤钢债务危机事件发作，对天管形成压力，“最兴奋的或许就是外洋势力，尤其是全球无缝钢管行业的老大和老二。”

天管综合实力位居全球第三，前两名别离是特纳瑞斯（Tenaris）和瓦卢瑞克（Vallourec）。2009年至今，天管的无缝钢管产销量持续七年保持全球第一。其采纳“订单出产”模式，2015年产销277万吨，在全国出口下滑14%的环境下，天管依然出口64万吨，同比根基持平，出口量和创汇额在海老手业始终保持首位。

“全球无缝钢管行业竞争很是剧烈。”上述天管内部人士称，“天管不只仅是一家普通企业，而是在代表中国无缝钢管行业‘踢世界杯’。”

与天管相距不到两公里的天钢，创立于1935年，在原渤钢旗下四家企业中资历最老，堪称天津市钢铁财富的“宗子”。在早期，天钢只产钢，不炼铁。

天铁则竣事了天津市“手无寸铁”的汗青。天铁的前身是天津铁厂，1969年8月经国务院和中央军委核准筹建，其时命名为“6985工程”。该工程受到中央和处所两级当局的极大重视。天津市和河北省认真创立天津市6985工程批示部，原天津市副市长杨拯民任总批示。

筹建天铁是为了响应其时国度率领人“筹备接触”的标语。据参加了天铁建厂的“元老”职工吴毅夫回想，1969年，苏联侵占中国河山珍宝岛，“中国当局要筹备应战”。接触就必需搞钢铁建树，天津作为故乡产基地，有钢，但没有生铁和铁矿，中央当局抉择在太行山的河北省邯郸市涉县建铁厂。这也是天铁至今位于邯郸的汗青原因。

天铁建树的火热局势。来历：天铁官网

天冶的组建创立，同样包袱着天津市钢铁财富振兴的使命。天冶旗下有天津冶金轧一钢铁团体（下称轧一）、中昌盛达钢业、天津金鼎线材成品科技开拓公司、高盛钢丝绳有限公司、钢线钢缆团体和天材科技成长有限公司六家出产企业，炼钢总产能600万吨，个中400万吨在轧一。

轧一起始于北方家产摇篮“三条石”地域，这里是天津市辖内南、北运河以及河北大街组成的三角地带，水陆交通便利，是天津早期商贸富贵之地。出产管、板、带和型材为主的轧一，是天津市老牌国有轧钢主干企业。中国第一条焊管机组即降生于此。

天管、天钢、天铁和天冶的合四为一，从必然水平上看，也是为了完成使命。

“假如这四家其时没有抱团，也很大概会被其他钢企吞并。”一位原渤钢中层人士对界面新闻记者称，放到此刻来看，当初的归并也是“须要的”。

其所称的“须要”，一方面是为了担保天津钢铁行业的“本土性”，不被外地企业乘隙吞并；另一方面则是听从国务院和天津市国资委的布置。

2009年3月，为应对金融危机后的经济萧条，国务院宣布了《钢铁财富调解和振兴筹划》。提出到2011年，全国形成宝钢团体、鞍本团体、武钢团体等产能在5000万吨以上的特大型钢铁企业；形成若干个产能在1000万-3000万吨级的大型钢铁企业。

该《筹划》还出格要求推进数家钢企重组，鞍本与攀钢、东北特钢，宝钢与包钢、宁波钢铁，成为跨地域重组实施工具，而天管与天钢、天铁、天冶则成为区域内重组的实施工具。

#p#分页标题#e#

2010年7月，渤钢迅速挂牌创立。渤钢党委书记、董事长吕东风，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席杨勇均来自天铁，党委副书记、总司理严泽生来自天管。按照2013年6月天津市当局宣布的录用通告，天管董事长李强、天钢董事长姜辉明和天铁董事长武玉海均接受渤钢副总司理。

渤海钢铁团体。摄影：熊少翀

一位天管老员工汇报界面新闻记者，天管是四家企业中效益最好的企业，因此其时内部有不少阻挡并入渤钢的声音。“阻挡是怕被拖累，但没有步伐，为了顾全大局，只能听从。”

归并之后，天管等四家企业各自举办。“这四家都是老牌国企，谁也不平谁，各自业务板块缺乏统一协调，没有起到预期中的增益效应。”一位不肯具名的业内人士对界面新闻记者称，“渤钢”只是一个空架子，难以对部属四家实体企业施加太多影响。

天管等四家企业的财政依然独立核算，直到2013年才开始归并报表。该做法背后的动力来自其时天津市当局提出的新方针——攻击世界500强。

2013年4月，天津市当局宣布《关于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良的意见》，个中提出，通过深化国有企业改良，出力打造10-12家品牌优、效益好的大企业团体，个中，两至三家进入世界500强。

入选美国《财产》世界500强榜单的要害指标就是销售收入。归并报表后局限大增的渤钢，顺利在2014年一举冲至榜单第327位，次年跃升至304位。

界面新闻记者从消失前的渤钢官网上发明，自2015年尾以来，尤其是本年前三个月，渤钢总司理严泽生和总管帐师肖树强便开始麋集拜会多家银行，包罗北京银行天津分行、渤海银行、天津滨海农商行和天津银行等。

3月中旬，渤钢背负近2000亿元债务的动静开始在业内多个微信群传播。

天津市国资委将拆分作为化抒难机的第一步。4月21日，天津市当局的一纸批文，将天管等四家企业正式从渤钢分出，与渤钢配合成为天津市国资委直管企业。这间隔渤钢组建创立，尚不满六年。

一合一分，渤钢均是在完成上级指令。

谁是下一个“渤钢”

如今的“渤钢”已一分为五，保存下来的“渤海钢铁团体有限公司”，位于天津著名小洋楼景区“五大道”四周。职能业务包罗资金结算、国际商业、成本运营，以及物贸电子商务等。失去天管等四家企业的钢铁产物后，这家小洋楼中的“钢铁团体”去向如何，也是一个未知数。

5月中旬，界面新闻记者向渤钢宣传部提出采访请求，对方婉拒，并开始积极撇清与四家“旧日子公司”的干系。

“渤钢弄到这步境界，能全怪它吗？”天钢一位炼钢车间老职工说，“形势比人强”，渤钢不外是行政重组的“牺牲品”。

2007-2011年间，宝钢重组八钢、韶钢，武钢重组昆钢、柳钢，首钢重组水钢、长钢、通钢，鞍钢与攀钢重组；同时，区域内钢铁团体麋集涌现，山东钢铁团体、河钢团体、渤钢团体先后创立。

然而，这波举动多表示为“有吞并、无重组”，其功效是“大而不强”，甚至成为肩负，“分居”现象屡有产生。

去年9月，武钢和柳钢在重组七年后分道扬镳。同年，宝钢退出宁波钢铁。宝钢旗下的八一钢铁（600581.SH）、韶钢松山（000717.SZ）去年均吃亏高出20亿元，拖累宝钢业绩。面临吃亏额占据总吃亏额三成以上的攀钢，鞍钢亦被指“已有意将其甩开”。

与近十年前雷同，为了晋升当前过低的钢铁财富会合度，大面积吞并重组再一次成为行业共鸣。正在体例中的钢铁家产“十三五”成长筹划已将“引导吞并重组”作为十大成长重点之一。身为行业龙头的宝钢、武钢虽否定二者归并“绯闻”，却不谋而合地认可，已将敦促吞并重组列入将来成长筹划，并有意愿寻求符合的并购标的。

工信部原质料司副司长骆铁军称，中央当局下一步将凭据“市场化运作、企业为主体、当局引导”的原则，以优势企业为吞并重组主体，团结化解过剩产能和深化区域减量机关调解，支持钢铁企业加速实施减量重组。

市场普遍认为，渤钢等失败案例的呈现，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其吞并重组由“当局主导”，而非“当局引导”。二者的基础不同是中央（处所）国企对中央（处所）当局提出的吞并重组方案是否必需执行。

“当局主导”即所谓的“拉郎配”。

“当局引导的意思是，必需听市场的，以企业为主体，对付当局提出的不切合市场纪律的吞并重组方案，企业可以拒不执行。”国资委一位不肯具名的官员对界面新闻记者称，“拉郎配”很大概呈现“你不情我不肯”，合而不融，人事协调本钱庞大。极有大概将把两家原本不错的企业推进“阴沟”。

#p#分页标题#e#

但在当前国企体制下，想要做到“当局引导”几无大概。“国企虽说是企业，不是当局机构，但在实际操纵中并非如此。”上述官员称，国企改良对钢铁行业重组脱困可否收到实效，意义重大。

《人民日报》社论指出，这次产能过剩带来的一大教导是，间隔上一轮国企改良10多年后，国企“政企不分”的问题依然突出。“本轮国企改良必然要在这方面取得实质性打破，真正把国企建成能面临市场竞争、以质量效益为导向的现代企业。”

“倘若当局不管好本身的手，新一轮吞并重组的失败很大概难以制止。”冶金家产筹划研究院院长李新创对界面新闻记者称，当局对付自身直管的国企有权、且必需伸手过问干与，但前提是尊重市场纪律。

“如何掌握其中标准是个浩劫题，当局在进入市场的进程中也需要进修和生长。”李新创说。

国企承载的“政治使命”太多，GDP、税收、就业，难以完全凭据市场纪律服务，在当局提供宽松信贷等各项优惠政策大力大举扶持下，国企可否保持理性研究、抑制投资激动，不受面前好处差遣而作出“失足”决定，亦是一个极大的检验。

如今钢铁行业“去产能”阻力重重，资金链紧绷的钢企欠债累累，“悬顶之剑”随时大概坠落索命。在当前新一轮钢企吞并重组的呼声下，倘若国企体制和“钢铁GDP”逻辑不改，行政呼吁式重组再现，合而不融，加之企业自身决定失当，间隔呈现下一个“渤钢”还会有多远？

熊少翀授权转载